昨晚踏入浴室時,順手打開了電燈,直到走出去後,才意識到電燈不再閃爍。那一刻還以為是房東默默修好了電燈,心裡不曉得為何有點失落。 前幾晚發現電燈壞了,拿出之前採訪時得到的一盞小壁燈。那時剛畢業沒多久,偶爾會接案,其中一個案子是拜訪手工藝師傅,於是我去了一趟花東,跟高雄深山裡的聚落。多虧了書中規劃的小單元,前去採訪的編輯們能有機會親自體驗手作,然後將完成品帶回家。 這個壁燈就是這樣來的。 那是在花蓮市區的一間小工作坊,外面掛滿了正在陰乾的月桃葉鞘,裡面瀰漫著淡淡的月桃香,錯落有致地擺放各種月桃製品。採訪告一個段落後,老師改變了一下空間,搬來一張小桌子,將整理好可直接編織的月桃葉鞘擺在桌上。於是我們倆就在暈黃的燈光下,使用「壓一挑一」這種基礎技法,完成了壁燈。
「有時候要製作的品項比較大,我就會將桌子都搬開,直接坐在地上編,就像我去部落時看到的那樣。」從一開始在做部落文化調查,後來為了更瞭解其中的精華,也跟著學習編織。直到現在她還是部落到處跑,定期更新自己的技術,聽聽不同的故事。一個月中,她不是在繁忙地處理葉鞘,就是在部落裡見習,再者是待在工作室內。 「有時候沿著海岸線騎車,看看太平洋也很好。但不要看太久,會憂鬱,哈哈哈哈哈哈哈。」 兩年過去了,重新翻出這個壁燈時覺得很懷念。 看起來平凡的物品,其實經歷了繁複的加工處理。採來的葉鞘經常比人高,除了要搖搖晃晃地騎車載回市區,還要經過曝曬、陰乾,基本上也是項看天吃飯的工藝。而一樣的材料在不同的人手中,也會有相異的成果。最近幾年很流行「職人」這一詞,我們在書中也不例外,詢問了老師的看法。 「其實我不是很喜歡職人這個詞,覺得過於包裝了。但如果一定要下一個定義的話,那麼應該是用心去傾聽材料的人。」材料是大自然所賜予的,沒有什麼好壞之分。採集過程中可能碰到纖維過硬,或是葉鞘已經開花的情況。就算如此,儘管不是每一片葉鞘的軟硬顏色都符合理想,但都很珍貴。 「能夠用心傾聽材料的人,不會嫌棄它,而是會找到適合它的方法。」當現在回想起這句話時,我好像逐漸明白了物質文化之所以迷人的地方。因為那並不只是單純的器物,而是乘載了信仰,一種生活方式的體現,並且讓文化得以被具體呈現及欣賞。 結果,當我下一次踏進浴室時,意外地發現電燈仍舊是壞的。於是這盞月桃小壁燈又回到了插座上,小小一盞,卻也照亮著整個浴室。 有小壁燈相伴的晚上心裡總是特別平靜,甚至很享受這個時刻。 不用看得太清楚,可以讓長期在家工作的眼睛稍作休息。把多餘的衣物都褪去後,在半昏暗中仔細地清潔,還有伸伸懶腰,墊起腳尖看看窗外。這種時候特別適合思考事情,也特別適合回想。 或許短期內就不換燈泡了吧,有小壁燈也挺好的。
1 Comment
陳老媽
6/12/2021 07:45:40 pm
"用心去傾聽材料的人,材料是大自然所賜予的,沒有什麼好壞之分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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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天的拔絲地瓜。實在太好吃了,簡直令人欲罷不能,甚至起心動念想自己來做做看。 Archives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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